冬至夜,蓝陵小筑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胡善祥斜倚在朱瞻基怀里,看着他用惊鸿剑拨弄炭灰,火星溅在她袖口的蓝玫瑰刺绣上,映得金线泛出暖光。念祥早已在乳母怀中睡熟,眉间蓝星疤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像缀着颗碎钻。
“还记得第一次在琉璃厂见你吗?”朱瞻基忽然开口,剑刃在炭灰上画出她前世的轮廓,“你蹲在地上卖画,穿的青衫补丁摞补丁,却敢瞪着抢你摊位的锦衣卫。”胡善祥轻笑,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刺青——那里藏着她前世画的第一朵蓝玫瑰。
“那时以为你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她将手缩进他的狼首氅衣,“哪知道是微服出巡的太孙,还偷偷在我画的狼首图上题字‘孤狼待月’。”朱瞻基低笑,喉结擦过她发顶:“题字时手都在抖,生怕你看出我喜欢你。”
炭盆忽然爆出火星,胡善祥伸手替他拨弄歪斜的发冠,却触到他耳后的旧疤——那是前世替她挡箭留下的。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后来每次看你画狼,都想告诉你,你笔下的狼,眼睛像极了我看你的模样。”
“贫嘴。”她轻笑,却在看见他眼底的认真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暖阁外忽然飘起雪花,胡善祥望着窗上的冰花,想起前世冷宫里的寒冬,那时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雪夜,却没想到,今生能在这样的暖阁里,被他抱在怀里。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娶你吗?”朱瞻基捏起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不是因为狼主之命,不是因为皇权博弈,只是因为……”他低头吻她唇角,“只是因为每次看见你,我就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胡善祥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她想起十四年前的册妃礼,想起他们在血与火中握紧彼此的手,忽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不过是为了此刻的温柔做铺垫。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朱瞻基忽然起身抱来个木箱,里面装满了他们的旧物:前世的断簪、今生的双鱼扳指、念祥的胎发、承煜的第一支箭。胡善祥摸着木箱内侧的刻字——“瞻基与善祥,生同衾,死同穴”,忽然湿了眼眶。
“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埋在蓝玫瑰园里。”朱瞻基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让后世的人挖出来时,知道曾经有对傻子,为了相爱,连命都可以不要。”胡善祥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明明是你傻,放着好好的太孙妃不要,偏要娶我这个‘麻烦精’。”
“麻烦精好,”他咬住她耳垂轻啮,“麻烦精让我知道,爱不是权衡利弊,是飞蛾扑火,是甘之如饴。”胡善祥转身吻他,这个吻带着炭火的暖意,带着岁月的沉淀,比任何誓言都要长久。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混着他的心跳,竟像是首动人的曲子。
子时三刻,雪停了。朱瞻基抱着念祥,胡善祥提着灯笼,三人踩着积雪走向蓝玫瑰园。月光下,每朵花上的雪都像是撒了把珍珠,念祥忽然指着某朵花惊呼:“看!爹爹和母亲在跳舞!”
胡善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花枝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竟像是两个人在拥吻。朱瞻基轻笑,用剑尖在雪地上刻下新的蓝玫瑰:“这是我们的爱情,经得起风雪,开得出繁花。”
念祥在雪地上踩出歪歪扭扭的脚印,胡善祥看着父女俩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谓的永恒,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誓言,而是这样的瞬间——有爱人在侧,有子女绕膝,有蓝玫瑰盛开,有暖炉温酒,有风雪可共担,有岁月可回首。
暖阁的烛火仍在跳动,映着窗上的冰花,渐渐融成蓝玫瑰的形状。胡善祥握紧朱瞻基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知道无论多少个寒冬,他们都将这样走下去,直到岁月尽头,直到星辰陨落,直到蓝玫瑰不再盛开。
因为爱,是永不熄灭的炉火,是寒夜里最温暖的光,是他们彼此的宿命,是超越生死的,永恒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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