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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www.lewen5.co,最快更新腹黑丞相的宠妻最新章节!

非凡,侧面轮廓如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眼前这人是当年鲜衣怒马冠盖京华的司徒赫。

    然而此番司徒赫却并不是一身红色锦袍,戴孝且逢国丧,他着了一身黑衣。

    黎戍放慢了脚步绕过台阶走到司徒赫的另一边,眉头微微蹙起,那双有些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人的相貌会随着心境和阅历改变,昔日的翩翩美少年司徒赫,如今因脸上那道几寸长的伤疤而显得粗犷起来。

    又因心境无法开阔,思虑郁结于心,只过了三月而已,司徒赫的面庞苍老了许多。

    法华寺药师塔的坍塌,使得这座前朝名寺一时间香火尽断,甚至相传当日大火烧死了许多人,沾染了血光的佛家圣地已无法再给百姓庇佑。

    黎戍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刻意放重了脚步走到司徒赫身旁,笑嘻嘻道:“哟,赫将军,还在拜呢天天儿的来这里拜,菩提树还能成仙啊不如剃度出家吧,也省却了那些烦恼”

    司徒赫闻言,仍未回身,只双手合十,对着菩提树深深拜倒,如此叩拜了数次方起身,他倒是从不会和黎戍计较什么,只是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若仍是昔日繁华盛景,黎家一门权倾朝野,作为富贵闲人的黎大少爷哪儿去不得

    可如今已今非昔比,黎家因犯上作乱被满门抄斩,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双儿女,亦被贬作庶民,永不可为官为妃。

    当初黎大少爷在长兴街上搭了个戏台子消遣,想唱时便唱几句练练嗓子权当雅兴。如今这倒成了他在京中安身立命的本事,靠着每日登台做戏子谋些生计。

    在自个儿的戏楼唱戏与为他人的戏台子唱戏助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因而司徒赫才有此一问。

    黎戍听司徒赫问起,脸色倒是丝毫未变,在外人瞧来,他是天下第一无良心之人黎家被抄,亲爹死于非命,他由富贵沦落至此,却一滴泪也不曾流,每日仍旧插科打诨好不自在。

    哪怕看客们在他的身后指指点点,甚至当面嘲讽羞辱,他也能言笑晏晏连连称是。

    “赫将军好生没良心啊,从小到大就从没记住过我的生辰,哪一年都得我求着赖着才肯来捧场,后来干脆躲大西北去了,连捧场也再不必,真真没良心今儿个还是打算装聋作哑呢”黎戍笑道。

    即便他着一身布衣,却并不比着华服时失了颜色,“颓然”二字从不能与他沾上边儿。

    司徒赫的确记不得黎戍的生辰,听他这么一说,才隐约有了些印象。年少时,他们几个初次去往碧波阁找乐子那天,可不就是黎戍的生辰吗

    在碧波阁里,婧小白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也是那一日,婧小白傻乎乎地亲了他

    司徒赫不自觉抿了抿唇,唇上却早已没了烤红薯的味道,婧小白,婧小白

    黎戍见司徒赫双眼放空,似想起什么开心事微微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化作更深沉的苦涩,他自然知晓他想起了谁。

    黎戍咬紧了牙关又蓦地松开,无声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上前去,大大方方地揽住了司徒赫的肩膀,提议道:“赫,爷如今是庶民,虽蒙赫将军一直照顾,倒也不曾遭人落井下石。可爷如今落魄,也没银子去什么碧波阁,这生辰啊,也就不摆阔了,只邀你去喝喝酒聊聊天,如何肯捧场吗”

    此刻,若是有人瞧见黎戍一介布衣,敢将手臂横在堂堂司徒家少将军的肩膀上,恐怕要骂黎戍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因司徒皇后所出的六皇子浮出水面,司徒家又平叛有功,如今成了大兴第一权贵,再无人撼动司徒家的地位。

    本就出身卑贱黎家,向来为人所不齿的黎戍,他怎的没眼力见偏偏自讨没趣勾搭司徒赫

    “去哪喝酒”

    然而,司徒赫并未有一分不适,更未推开黎戍的手臂,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黎戍这下倒是正经了些,摸了摸鼻子沉吟道:“那地方嘛我若是想进去,可还得靠赫将军您领着啊。”

    二月的郊外陵园,比之盛京城中更有春意,野草野花遍地,连婧小白的衣冠冢周围也覆上一层层的黄色紫色红色的小花儿。

    黎戍着布衣,短打的衣袖紧扣着手腕,束发的带子也很粗陋,看起来像是司徒赫的马夫或挑夫。

    黎戍抱着一只蹴鞠放在了婧小白的陵墓前,望着高高耸立的宽大墓碑上那几列字,黎戍再不肯读书,这些字还是认识的。

    “呐,婧小白,你说你的名字前头弄那么多称呼干什么大兴荣昌靖公主爷险些都认不出了。”黎戍单膝跪着,还是那副欠揍的嬉笑模样,若是婧小白仍活着,定是要瞪他的,可若细瞧,黎戍的眼神中分明透出难掩的痛。

    他回头望着司徒赫,道:“陛下为婧小白谥号为靖,这倒是大兴国的公主从未有过的吧”

    唯有帝王驾崩方有谥号,以记生前功过,死于非命的公主却也有了谥号,的确会被载入史册。

    若是黎戍不同司徒赫说话,司徒赫的目光兴许会一直盯着墓碑。

    这会儿见黎戍发问,司徒赫才算回神,脚步僵硬地绕过墓碑,去拔婧小白陵墓上冒出的杂草。

    婧小白死后并没有入百里氏的皇陵,景元帝专为荣昌公主修筑偌大陵园,与病驸马同葬。

    司徒赫不信婧小白已经死了,即便禁卫军在药师塔的废墟中挖了半月之久,挖出了木莲怀胎数月的尸首,也挖出了他赠予婧小白的那块蜻蜓眼雷石,可司徒赫还是不信。

    司徒赫不信婧小白已死,他可以继续去找,可以找一辈子。然大兴的百姓需要一个交代,过世的荣昌公主需要一个陵园。

    人还没有死,为何要为她立衣冠冢她若是从别处得知,该如何心痛

    这三月以来,司徒赫每每去往法华寺的菩提树下,总是祈愿,若是他的傻姑娘还活着,无论她是否有所依傍,请让他找到她。若她受伤、受苦,他愿以后半生的性命、以此生所有的幸福换她脱离苦海,折寿也好,死于非命也罢,他愿一命换一命,以身代死。

    可瞧着眼前这衣冠冢,司徒赫的绝望一层漫过一层,盖棺定论,代表着一生已过完。

    即便是婧小白的衣冠冢,司徒赫多希望陪婧小白躺着的是他。埋骨他乡也好,半生功勋随尘土也好,能与婧小白生死在一处,便是此生最大的夙愿。

    景元帝赐婧小白谥号“靖”,一面是应了婧小白的名字,一面有平定北郡府叛乱之意。婧小白因战乱而失踪,罪魁祸首有几人司徒赫不愿说出口

    黎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从未怀疑过婧小白的身世,同整个天下人一样

    “来,喝一杯吧婧小白,我敬你啊,你和赫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从来也不肯先贺我生辰,爷大肚,也就不勉强了。”

    司徒赫听见黎戍的声音,回头望去,见黎戍抱着带来的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郊外的陵园占地不小,婧小白的衣冠冢内也有无数的随葬品,一直有不少官兵看守,以黎戍如今的身份想进是进不来的。

    司徒赫除尽了陵墓旁的那些杂草,折身走回黎戍身旁,同黎戍一般席地而坐,顺手接过他的酒壶喝了起来。

    黎戍眯着眼笑:“痛快啊赫将军,跟你喝酒我是从来不亏的,因为你实在,哈哈哈”

    司徒赫轻抹了下唇角,凤目盯着墓碑,挤出笑来:“瞧瞧婧小白,睡着了才会这么安静。哪天醒了,又该吵得我头疼。”

    黎戍点头:“嗯,是聒噪,就数婧小白最聒噪,小时候总想封住她的嘴,奈何打不过你啊。现在她玩累了,就让她歇会儿吧。”

    司徒赫许是醉了,见墓碑忽地化作一道海棠红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立在那,他微笑,凤目柔情无限,对黎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别吵她,吵醒了要发脾气的,她打你我可拦不住。”

    黎戍很配合地捂住了嘴,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很害怕似的。

    从小玩到大的伴儿,就剩下两人还能喝喝酒聊聊天,可这酒也不知还能喝上几回

    司徒家虽成大兴第一权贵,然而战争伤亡无数,司徒赫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司徒家和大兴的重担,与庶民的黎戍之间如隔云端之邈。这是人所共知之事。

    黎戍同司徒赫安静地喝酒,悄声地说话,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是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且来的车撵必定沉重巨大,否则绝不会有此等力道。

    司徒赫同黎戍回头看去,见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停在身后不远处,无论是车的装饰、马的配置或是随行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尊贵。

    黎戍同司徒赫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猜到来的是谁。

    这时,一道身着素色常服的年轻公子在太监的小心陪护下走下了车撵,近旁的太监朝司徒赫黎戍喝道:“大胆,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行礼”

    黎戍拽了司徒赫一把,自己先跪了下去,叩首行礼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黎戍的眼睛盯着脚下的黄土,无论多少次瞧见这位太子殿下,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墨家老四躲在法华寺佛堂时怯怯可怜的神色。

    可如今这位已被立为太子的六皇子百里御,气质完全不同于墨家老四的怯弱和稚嫩。

    他长着英俊的面庞,数月前脸上的疤痕已痊愈褪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们,似笑非笑,不动声色,让人无法猜透他是个什么角色。

    倘若墨家老四同这位太子被放在一处,旁人或许会觉得他们面貌相似,却绝不会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同一人。

    天下之大,皮囊相似的太多,气质才是判断一人身份的关键。杀人恶徒墨誉早已死去,眼前这位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见黎戍跪了,司徒赫还没有行礼,太子身旁的太监有些不悦地准备开口,却被太子抬手打断,他大度地笑道:“免了,本宫此来是为了拜祭皇姐,没想到碰见表兄在此。都是自家人,免了这些礼节吧。”

    “皇姐”指的自然是与他同胞双生的荣昌公主,这是景元帝诏书中公告天下的事实,荣昌公主同六皇子百里御本为双生子。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同司徒表兄在一处,定不会有意外。”太子对身后那些随从道。

    很快,随从散去,各自等待,奢华的车撵留在原地,与这偌大陵园倒也般配。

    太子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径直走向百里婧的墓前,将食盒内的糕点一一端出来,糕点是新鲜刚做的,能闻着阵阵香气,最后,他甚至还在墓前放上了几枝开得极好的海棠花。

    黎戍背对司徒赫,仍朝车撵来的方向跪着,太子仿佛并未瞧见他,也未让他起身。

    而太子则蹲在墓碑前,背对司徒赫,一身素色常服绣着金线的龙。

    司徒皇后与荣昌公主相继过世,国丧尚未结束,因此太子出宫着素色常服本也平常,可他出行的派头如此之大,以沉重的车轮碾压过墓园,闹出这般动静,已是让司徒赫不满。

    可无论太子如何旁若无人地祭拜婧小白,或是有意无意地忽视黎戍不肯让他起身,司徒赫同黎戍却毫无办法

    太子为皇储,是大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角色,司徒赫位极人臣、黎戍身为草民,皆是太子的臣民,能奈他何

    司徒赫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情势反转,他成了旁人股掌中的物什,由不得自己半分如意。

    太子百里御盯着墓碑上的两列字,夫妻合葬,自然是刻了二人的名字,他的视线自百里婧的名字移向驸马墨问,唇角忽地泛出一丝诡异的笑,眼神也随之变暗了几分。

    他将糕点的盘子随手往前推了推,开口道:“皇姐吃些吧,都是宫中御厨做的点心,若是觉得不错,下回我再送来。”

    无人应他。

    地上还倒着两个酒壶和一只蹴鞠。

    百里御拾起那只蹴鞠,不知喜怒地摩挲了一下,又轻描淡写地丢回原处。

    随后缓缓地站起身,回头望向司徒赫,倒是颇为和善地笑道:“司徒表兄来瞧皇姐,怎的还带了酒皇姐可不会喜欢这些酒肉罢”

    司徒赫眯起眼,他很想揍百里御,哪怕他是太子。

    他同黎戍和婧小白的感情,岂是百里御能比的婧小白生前数次要置他于死地,百里御就不会记恨在心

    人是可以换个名姓、换个身份、换副皮囊,却永远换不了心。

    然而,司徒赫却也再非当初的莽夫,失去了最心爱的姑娘,他尚且没有死去,从此以后还有什么忍受不了

    因而,听罢百里御的笑问,司徒赫的面上连一丝恼也不见,只应道:“酒是敬婧驸马的,可巧太子殿下带了点心来,正好下酒。”

    一听“婧驸马”这个称呼,百里御面上的笑容放大了些许,又转回身去盯着墓碑,不知真假地沉吟道:“人死不能复生,表兄可别太伤心了。本宫的亲姐姐过世,若要哭,本宫倒真得哭上三日三夜无法合眼了,只恐父皇担忧,只得强忍着。本宫也无旁的本事,只希望它日能为皇姐修筑更宽敞的陵园。这儿风大,又闭塞拥挤,皇姐怎能睡得舒服本宫瞧着真心疼的。”

    他光明正大地说着心疼说着伤心,司徒赫无法反驳半句,由着他去说。

    百里御围着双人合葬的陵寝转了两圈,叹了口气道:“想起皇姐,本宫心里不舒服,几回魂梦与君同,醒来却再不见伊人笑颜。血浓于水,本宫的心思司徒表兄大约不会明白吧”

    司徒赫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般恶心,几回魂梦,婧小白入谁的梦也断不会入百里御的梦

    然而,司徒赫口中却能笑应:“殿下所言极是,微臣自然不明白。”

    百里御听罢,笑容深了三分,仿佛极其满意司徒赫的答复似的,他转过身来,微微挑起眉,英俊的面庞又带了三分稚气,让人想起他才不过十七岁。

    这一回头,百里御的目光微微低垂,才瞧见地上跪着的黎戍般,疑惑地问道:“咦,跪着的那是谁”

    黎戍听见他的问话,忙以跪着的姿势转过身,面向百里御的方向继续跪着,答道:“草民黎戍,给太子爷请安。”

    百里御“哦”了一声,恍然道:“哦,原来是你啊,本宫可是记得你会唱戏的。可惜了,父皇已久不听戏,否则倒是能叫你入宫给父皇解解闷。这样吧,明儿本宫去长兴街戏楼子,专点你的戏”

    黎戍从来能屈能伸,像是个天生奴才般惶恐道:“多谢太子殿下恩典草民荣幸之至”

    百里御显然对黎戍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最满意,哈哈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司徒表兄也一块儿去听戏,如何父皇还想请司徒表兄教本宫习武,本宫想了想,也好趁此机会同表兄聚聚多亲近亲近。”

    一句一个“父皇”,一句一个“本宫”,大兴最尊贵的父子二人,说出的话便是圣旨,谁人敢不从

    司徒赫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变化,应道:“微臣遵旨。”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直至百里御身旁的随从小心翼翼地来提醒,百里御这才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道:“本宫不过想多陪陪皇姐,该死的奴才,一刻也不肯让本宫安生。”

    又去吩咐看守陵园的禁卫军,道:“好好守着,莫让闲杂人等进来扰了公主安息,尤其是那些乞丐流民,衣衫褴褛,心肠恶毒,偷鸡摸狗之事他们最在行,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荣昌公主的陵寝也能随便打扰若是抓到,严惩不贷。”

    禁卫军忙齐声应:“是”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黎戍。

    这般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说完,太子百里御又深深望了一眼百里婧的墓碑和墓前的海棠花,柔声道:“皇姐,我走了,你喜欢海棠花,每日我都会吩咐宫人送来新鲜的花枝。你喜欢的话,托梦告诉我,我什么都送来。”

    听在旁人的耳中是姐弟情深,听在司徒赫和黎戍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奇怪,掺杂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情愫。

    直至太子上了车撵重新离去,黎戍的腿早就跪得废了,他撑着手臂慢慢地挪动膝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楚地揉着发麻的膝盖和小腿。

    “赫,你别说,这滋味儿比上朝跪陛下还累咝,爷的膝盖哟”黎戍哀嚎着,眼神瞥见跟随太子而去的守陵禁卫军的背影,他自嘲般叹了口气道:“权势终究还是个好东西吧有权势傍身,谁都能活得人模狗样的,比如我家老不死的,还有刚才那位”

    说着,又笑起来,黎戍试着爬起身,语气尽量轻快道:“当然了,赫将军,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贪恋权势啊,但起码呢,有了权势,你想来看个人,随时就能进来看她成了草民,唯一的坏处就是这个吧。”

    司徒赫已忍得肝胆欲烈,他紧紧握着拳头望向黎戍,却见黎戍的视线定在婧小白的墓碑上

    司徒赫顿时闭上了眼睛,心里空了的大窟窿呼呼地刮着冷风。

    黎戍是天下第一明白人,回头瞥见司徒赫青紫的脸色颤抖的唇,他走山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酒也喝了,人也见了,我是知足了,你呢,也别愁眉苦脸的。婧小白若活着,是最见不得你这个样子的。”

    “对了,虽说有些事不该我去问,可我也就想和你说说。”黎戍忽地正经起来,道:“你晓得戏楼子那地方是最人多口杂的,什么大人物小人物都有,我在那地方呆久了,也能听到些风声。这六皇子什么来头你我也都清楚,那墨家老四好歹是状元,是曾金榜题名打马御街的人物,朝中的那些大臣能不认得他如今最惨的当属左相府了吧病驸马一死,墨老四一死,又换了个吓死人的身份回来。当初因病驸马被杀一事,墨家老四可没少受苦,他能不对墨家耿耿于怀”

    “我几次碰着墨觉墨洵,他们俩可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比我还落魄呢。可悲的是,左相府明面儿上还好端端地挂着,谁晓得几时灾祸临头呢”

    黎戍的嘴皮子厉害,说完这番话连大气都没喘。

    “当然了,我说这些,也不是真担心墨家老二老三有什么灾祸,那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儿,按太子如今捉摸不透的性子,赫,你得多留心眼。以你当初的莽撞,也许真不够他玩儿的”黎戍的眼神凝重,俱是担忧。

    春风拂面,吹来阵阵糕点和青草的香气,那只蹴鞠被百里御抛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风一吹,蹴鞠滚向了那几枝海棠花,花瓣抖落了几片,墓前点点落红。

    司徒赫木然瞧着这一幕,独望着海棠花时凤目带着柔情怜爱,他轻轻地笑了笑:“放心吧,即便朝堂云波诡谲,我却已无软肋在任何人手上,且陪他们玩玩儿吧。你做你的闲云野鹤,我入我的肮脏泥淖”

    ------题外话------

    咳,啪啪啪脸都打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过清明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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